1315201　孫星

老屋，你的粉牆黛瓦是我一生都無法解讀的密碼。

去年暑假，我放學回家，特意去了一趟以前和爺爺奶奶一起居住的地方，看寄存有兒時回憶的老屋。這麼久了，老屋，你還好嗎？門前的樟樹是否每年長滿生機勃勃的夢，檐下的燕巢是否每年擠滿溫熱的生命？如果你聽到它們的歌唱，那就是我對你的思念。

回家的車行在夏日的風裡，帶着遊子的心在故鄉坑坑窪窪的土路上颠簸。車窗外一畦綠地，而我毫不留意，我在心中描摹着老屋的輪廓，直到我真正站在它的面前。

老屋，真的老了。

爺爺去世時，老屋似乎已經這麼老了。我怔怔地站在門外，其中恍惚聽見門那邊傳來孩童的嬉笑，還有一首簡單的歌謠，那是我童年的聲音，清晰卻又模糊，近了又遠了。

手，終于又觸上了老屋的門，恍如隔世。門上斑駁的紋路仿佛爺爺臉上縱橫的溝壑，又像是滾燙的淚水，灼燒着我的手指。老屋，那是你的淚嗎？

門前仍是涼滑的石闆地，隻是石闆已經冒出荒草，如同瘋長的思念肆虐在老屋的胸前。一塊塊牆磚摸過去，它們組成一組古老而莫測的密碼。

眼前出現一些繁雜的畫面。落日餘晖下，老屋上升起袅袅炊煙，爺爺将幼小的我舉過肩頭。他粗粝卻堅毅的大手讓我永遠不必擔心自己會掉下去，咯咯的笑聲和濃厚蒼老的歌聲在田野上一陣陣蕩開，如同水紋……

星月夜，爺爺将我置于膝頭，給我講述他年輕時發生的一些有趣的故事，那些有趣的故事與頭頂玄奧的太空構成一幅幅玄妙的畫卷，烙在我的生命中。它們總是喻指什麼，而我總是解讀不了其中的玄妙，隻覺得好聽好玩。

我繞着老屋踽踽而行，房屋周圍的花草，老屋的粉牆黛瓦和記憶中随風搖晃的樟樹葉子摻雜在一起，讓我分不清現實和記憶，甚至我也分不清，一直思念的是老屋還是爺爺，抑或兩者都有？

太陽快要落山，黃昏即将來臨，我應該回家了，回到現在的新家，心中有落淚的感覺。忽然想起這樣的一個句子：“所謂父女母子一場，隻不過意味着，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是的，孩子要長大，曆史要前進，人生必須要有告别昨天的勇氣，不必留念，不必感傷，最重要的是珍惜現在。

啊，老屋再見吧！我站在老屋面前，雙眼注視着，安靜着。然後毅然轉身，踏上返回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