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104 尹杉
前段時間,微博上看到有個知名博主的粉絲說要畢業了,希望博主送他一句話,那個博主回複了四句話“尚未佩妥劍,轉眼便江湖。願曆盡千帆,歸來仍少年”。時光仿佛是最廉價的東西,轉眼間就不再是新鮮的了;也仿佛是最昂貴的東西,它帶走的一切,不論你願意付出怎樣的代價,也休想再拿回來一分一毫。
我曾有過一張的書簽,還是小學時候,上面畫着幾支郁金香,深藍淺藍漫出紙張的靜谧妖娆,攝人心魂。于是就愛上了藍色郁金香,還想着長大以後要去郁金香之國親眼看一看成片成片的藍色郁金香。後來專門去查了它的花語,是“永恒的愛和不可預知的未來”。再大一點,知道世界上并沒有自然的藍色郁金香,從此以後那幾支藍色郁金香就隻存在于我的記憶中,一直搖曳生姿如斯美麗。那書簽也早就不見了。之後并不是沒有再見過其他顔色的郁金香了,不過終究和我年少時向往的那朵花不同了。
最愛李白的《俠客行》“銀鞍照白馬,飒踏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我曾做過鮮衣怒馬仗劍江湖的夢,夢中有一名劍客,握着他手中的劍,為着他心中的道,從開滿辛夷的山上下來一步步走進江湖。然而他發現山下的世界不是他以為的倚馬江湖仗劍而行,而是各自為營不擇手段。他手裡的劍不知道指向誰,所謂的邪惡還是正義,所謂的敵人還是自己。少年的意氣如劍上的冷光,鋒利而不知收斂,也不知道是傷到了敵人還是自己,卻割不斷江湖給他的束縛。他在網中掙紮的力度小了,氣息漸無了,他手上的劍并沒有放下,他的劍上是他的血。窗外是枝頭薄雪尚存,耳邊是遠山傳來的聲聲暮鼓,最後幾絲斜陽的餘晖失了溫熱,從屋頂瓦礫的縫隙中透出幾寸入骨的涼意,桌上半盞油燈,明滅中升起青煙一縷。長河落日,大漠孤煙,仿佛回到那一年的雍州。那一年,師傅說“論劍術,當世你難逢敵手,但江湖比劍術複雜得多”。
向來風花雪月動人,相偎桃林醉聞晚風。撫琴對飲仗劍紅塵,冬去春來寒暑幾更。
從來風花雪月動人,千裡雨霁水天難分。若說最美不過重逢,他日久别偶遇故人。
一念之差,如夢一場。見你肆意灑脫熱烈如驕陽,也見你頹唐萎靡暗淡如星火。經曆多少日落月升,流水脈脈,淌過世事浮塵。夢醒華年過。
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裡有段對白:
瑪蒂爾達問裡昂:生活是否永遠艱辛?還是僅僅童年才如此?
裡昂回答:總是如此。
很多人說青春是孤獨中間艱難成長,或者說是野蠻生長,從開始孤獨到忍受孤獨最後習慣孤獨,從來不是一段很長的時間。生下來活下去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一直覺得人不是慢慢長大的,是一瞬間長大的。一瞬間發現父母鬓角爬滿霜白;一瞬間太多事明白強求不來;一瞬間接受往後的生活可能孤立無援獨自奮鬥;一瞬間學會把眼淚和嘴裡的面包一起咽下去。這是我以為的成長。我見過晚上十一點因為和戀人吵架在校園裡邊走邊哭,用夜晚的黑色和地上的樹影掩藏身形的女孩子;見過在中午人來人往的食堂角落,有男生吃着吃着飯就捂住臉哭了好久;見過火車上疲憊的大叔接完電話泛紅的眼圈和抹過眼角的粗糙手指;還有我自己在某個暑假由于得知老師去世的消息,在川流的馬路上一邊哭得不能自已一邊騎車回家。還有因為想家晚上躲在被子裡偷偷哭泣的室友,第二天依舊笑顔如花。這是我以為的青春。從風花雪月到柴米油鹽,青春和夢不隻是年少的張揚燦爛還有日漸成熟的隐忍努力。
我們每個人都在努力生活,不論我們活成什麼樣,這是我覺得對青春最好的诠釋了。如夢起,漸遠漸混沌;如夢醒,漸涼漸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