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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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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裡的一場美人計
2018-04-16 15:08  

 

日暮沉,天際遠,寂寞漁火,江晚正愁眠。明月孤光三兩盞,天涯海角,拟把闌幹拍。

燈遠望,人初靜,玉笛橫吹,沒個人堪寄。聊把書簡焚一炷,寒來暑往,付我一生心。

決定寫信給你,在有着這樣美好的月色的夜晚。但,應該選擇怎樣的詞句與文字?我們之間的情感含蓄又隐秘,有着不能言說的幽思。

文字這種東西,怕是中國傳統文化最神秘的源頭,天生是靈犀一點,隻可意會。它甚至不須閱讀,便有一種讓人在視覺上獲得愉悅的字面美。經過富有靈性的選擇、組合,能讓人望而生情,可歌可泣。

 從開始嗫嚅呢喃到細言碎語到閑情偶寄,它以化有形于無形的方式俘獲了我的心靈,踏着詩經楚辭涉水而上的節拍,沉迷在唐詩宋詞的巨大迷宮,我選擇散文與詩歌的軀殼裝載我生命的意義,最終也是沒有逃離文字的一場計謀——你的一場美人計!

我不是高舉着令牌的将軍,也沒有非凡的定力,在你的圍攻下節節敗退,我是你的小兵,聽候你的調遣。“尺可以長,寸可以短,馬匹可以慌張。你馭長風而來,呼雲喚雨,你讓山體潛移,你重疊為山體,我重疊為你。”

《詩經》的美像是一陣風,帶來鳥的啼鳴,帶來山的回唱,帶來原野的純粹和大地的呼吸,山遙水闊,天朗氣清,荠麥青青,言笑晏晏,它一切都記得,記得時令,記得村莊,記得來時的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甯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甯不來?”這是我喜歡上《詩經》的淵源,膽敢那時并不知道其中的深意,但撞擊心靈的音律和音節像是遠古的召喚,像駝鈴,像山風。

《楚辭》的美如谷,優美意象的掩蓋下是幽深彌久的痛苦和絕望。荪壁為壇,芳椒成堂;桂木作梁,木蘭為椽;辛夷裝楣,白芷飾房;薜荔為帷, 蕙草做帳;覆芷草,缭杜衡……馳神遙望,也祈之不來。芳草美人,自是所托高潔。直到将《詩經》裡的平實普通品出浪漫,從《楚辭》的浪漫傳奇裡溢出現實的苦難,字裡行間的人事才開始鮮活起來,才知僅僅一個“現實主義”“浪漫主義”的概括是何其的單薄,如同将詩詞用以“婉約派”“豪放派”的框定。

“你是從詩三百篇中褰裳涉水而來/髧彼兩髦/一身古遠的芹香/ 越陌度阡到我身邊躺下/到我身邊躺下已是楚辭蒼茫了”

唐詩的美,那幾乎是空前絕後、出神入化的境界,“兩個黃鹂鳴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青山隐隐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箫。”信手拈來這兩首唐詩,不須細讀,不求其解,單從字面所洋溢出來的朦胧美意,便是“千盅酒,萬歲花。”

紅塵無涯,萬象本朦胧,唐詩就是蒙蒙迷霧中偶現得的一線天光,自是嬌妍無比。而嬌妍無比的唐詩,至今低回不去的正是紅塵的朦胧美意。它是青青竹林間的一個浣紗女;它是胡天飛雪中的兩行馬蹄痕,它是碧水中铿然而出的一支芙蓉,它是月夜裡凄然而泊的一葉孤舟。

“萬裡悲秋,百年多病,是為詠史。半壁日出,千裡江陵,是為紀遊。而尤為冠領千秋的,是唐詩中參盡的人間真禅。”三春晖,明月光,白發悲,斑馬鳴。生死、離合、榮辱、悲歡,凄美之至,傷感之至,潇灑之至,淋漓之至。道千秋人之未道,歌千秋人之未歌。這一抹嬌妍的天光,讓紅塵更見其朦胧,更見其朦胧的美意,至美至真。

我喜歡一個人在這樣的迷霧中散步,如同在千萬人中走着,在流去的許多好時光裡,我想我的肩頭和心中,已沐浴過無盡嬌妍的萬斛天光。霧,終會散去,因為有風,像個巨大的黑洞,裝着所有的過去。

“缺月挂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它掀開朦胧的面紗,它叫我看清,亭台樓閣、雕花木窗、淺斟低唱、才子佳人、水寒山瘦……宋詞的美,美在小家碧玉,美在精緻玲珑。不同唐詩的磅礴萬象,氣罩山河,它的美是精确到一個事物,一片枯葉飄絮,一簪珠箔花钿,一袖牢騷幽怨,叫得你慢慢拆慢慢看每一條紋路每一絲眷念每一番輾轉,清秋酒,灞橋柳,斷雁西風苦;毂紋平,波濤怒,江海從此逝。宋詞就像是一朵朵在崖畔盛開的花,開到繁複,開到心碎,開到窒息,還是要開。細小的花苞裡藏着萬千的情思和心緒,包羅着吐納天地的悲歡離合。“吾聽風雨,吾覽江山,常覺風雨江山外有萬不得已者在。此萬不得已者,即詞心也。”

我在盛唐的迷霧裡流連忘返,而在霧散後的兩宋詞句裡不願歸來。就是那一陣風吹散迷霧,也吹醒了我,我再也走不動了,呆呆站在原地。這些帶着味道、塵埃和溫度的風,其中的一些東西喚醒了我記憶中沉睡的部分。我一霎時的驚恐頓悟了餘華在《在細雨中呼喊》為何會将一個陌生男人的嘩嘩的衣服聲響理解成是對那個女人黑夜雨中呼喊的回答,因為,你是我的回答。

我一直覺得孤獨不是定義成長的标準,那是要伴随我們一生的财富,而真正衡量成長的路标是掙脫束縛的沖動,我開始避開你銳利敏感的目光,假意找尋另一種讓自己成為掌控者的寄托,找尋一個陷入你的大網的出口,我開始寫詩,寫散文,寫小說,寫許多我來搭構的場景或片段,寫很多我來定義的人生的意義與結局,自認為自己執筆的塗抹該是逃離了你的國土,而你像風,無孔不入,滲進我的每一根神經。後來,我才知道,風也是你的棋子,吹來遙遠的呼喚,吹去飄渺的未來。

葉芝說:“美一定是我們一出生便陷入的大網的出口”。我費盡心思尋找成長的定義,僅僅是從一種美走向另一種美,然而都是你。我不再需要去追尋出口,落在你的羅網裡俯首稱臣,服服帖帖。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就像唐詩不離李杜,元曲不饒馬緻遠,通俗平易的的句法也有别樣袅娜的風情,由含蓄婉約走向外張随意,由欲言又止走向明朗袒露,款款深盟,無限思量,笑語盈盈。元朝的風是溫潤平鋪的,像舊時王謝堂前燕,流向尋常巷陌,流向西邊故壘。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斜陽”“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我一直細細地讀,慢慢地讀,想從每一個字眼裡看到一個豐盈的生命,來論證我最美好的遐想。有時無意從腦海裡跑出來的它們,都是美的。

我小小的生命裡隻有那麼一生,十幾年、幾十年也隻是倏忽一瞬。緩慢艱難的世界因你而流光溢彩,站在你的肩膀是展覽曆史變遷的最佳的角度,由此,我認識更多陌生人,認識更多心靈,認識更多痛苦。“無論幸與不幸/我出沒在你的生活裡我總是/一個生動地人/一輩子的喜怒哀樂/好像追逐你的四季風光/縱然是平淡的歲月/也會像一捧塵土落滿你的衣裳”。

你為我一出生就設計的出口和計謀,現已成為我生活的常态,從而認定你是我生命裡最好的習慣,從春花讀到秋月,從夜雪初霁讀到朝暾甫上,在春秋默默地交替裡,在歲月寂然運行裡,我的心靈因随你時而大恸,時而欣喜,時而寒冷,時而微風拂面,一波三折,百轉千回,在起起伏伏中,或悟人生至理,或歎人生蒼涼,都不失為人生之快事。

現在的床頭已經有寫得密密麻麻的五個摘抄本,記錄了六年間的心血與成就。還有一摞抄寫着現代詩歌,底下壓着唐詩宋詞元曲,這都是我生命裡的一部分,不時地翻閱,就像看以前的自己,我還會再譜進新的内容,完成我生命的更新。

世界還是這個世界,隻不過,我以前是用眼睛看,而今用心看——我睜開眼睛滿目都是蒼山翠波,我閉上眼睛滿心都是春暖花開,這是怎樣的明媚!眼皮眨一下,燈光不暗,山河不枯,世界越發親切溫和。

戰争持久,你還不足以成為帳下大将。你說。

被我盯上,因為你有上好的馬匹和糧草。你說。

從明天起,我要置一座島嶼,再養一大批美人。

                   

                            劉倚 15151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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