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塵埃随車颠簸,窗外景色跌宕起伏,驕陽澆灑大地,田地的狂野闖到我的眼睛裡,嫩黃交接着初夏的青翠。水滿天疇稻葉齊,日光穿樹曉煙低。猶如宣紙上勾勒出,遠處的房子,濃墨重彩,重重疊疊,亦如小獸可愛。
下車,小河映入眼簾,河岸以彩石天然而成,河水蜿蜒曲折,鬥折蛇行,其岸勢犬牙差互。河中魚百許頭,日光下澈,若空遊嬉戲。白雲倒映,以石為山,悠然連篇。
入古村,初驚,越過千年時光置于古楚之地: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巅。青石瓦、木閣樓,庭院桂花幾許,閑庭覓食的紅冠烏雞三兩隻。深紅木閣樓堆放着雜物,滿牆綠綠的爬山虎下是被歲月沖刷的“為人民服務”。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餘私以為,乃向往之生活,好不精緻有趣!
青磚鋪地,朱砂斑駁,高高門檻讓人費力擡腳的同時也頓生敬畏。側屋為廚房,兩位老人在大鍋竈旁揮鏟炒菜,爐火通紅,映照出歲月的劃痕;别院一位老人曬着豆渣塊,方方正正擺列,動作行雲流水,悠閑惬适。恍惚間和兒時在爺爺家的記憶重疊......
“吃飯吧?前邊飯廳圓桌請,正宗農家菜嘞!”
“豆渣都是手工制作,十五一斤特産帶回家。”
聲音突兀,複回今朝。“久在樊籠裡,複得返自然”的欣喜之意遠矣。
出小院,街頭巷尾,目之所及,“特産”與付款二維碼處處皆是。意亂心煩,遂看溪。
水中,三小兒,行走之,嬉鬧之,提鞋兮,端盆兮,水中摸尋之。毒辣太陽澆不滅孩童天性,一路輕輕慢慢,倏爾又驚呼爆笑,盆中水明晃晃,耀出快樂直射吾心。
遇一軒峻壯麗之樓,氣宇軒昂中莊嚴滄桑,乃青雲樓,有注釋曰:“寒可無衣,饑可不食,讀書一日不可無”。入之,可裡面不過另一個鬧市,難免讓人唏噓物是人非與現代謀生。
逃之,見蹲一孩,濕漉拖鞋,褲腳沾泥,前後四瓶小魚,聚神觀之。走近,詳問,答曰好讀書也好玩,小魚可賣可送。交談多後,方合影,露天真腼腆之憨笑,告别。
少頃,男孩竟順流而來,瓶魚扔我,立跑,捉問,羞澀贈之。正心中暖流奔湧全神之際,豈料他縱身一躍,跳至小渠摸蝦,自得其樂。
懷抱小魚,歸去。回首,翠煙中又見溪中之孩童,今趁興玩耍,而盆裡螃蟹幾隻,已然是收獲。而我能在商品化、節奏化的今天,遇見猶如花瓣中的清露,晶瑩而純真的他們,然我之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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