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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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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霜和雲塵
2018-09-20 10:09  

重霜帶我上山的時候,是春初。

自那之後,我便再沒見過冬天之外的季節。 純陽隻有雪,茫茫無際的雪。

其實我并不知我上山時,山下是什麼季節,那時我才剛出生沒多久,便被遺棄了。重霜在路邊撿到我的時候,我沒有在哭,旁邊的柳樹抽出了新芽,他本是下山遊曆,見此于心不忍,便抱我起來,提前結束,回了純陽。這些,都是他跟我說的。

重霜是掌教的小師弟,也是唯一一個未曾收徒的長老,直到下山撿到了我,他便收我為徒,并給我起了一個名字“雲塵” 自我懂事以後,重霜便教我練劍。

他性子清冷,卻對我很好,手把手的教我,所幸我于劍道是有些天賦的,加以每天夜裡偷偷練習,倒也不算辜負重霜的教導。

自此春秋十二載,與重霜相伴于清塵殿内。 

一日他問我,可想尋回父母,我愣了愣,卻是搖了搖頭,“将我抛棄的時候,我便無父母了。” 我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睛直視着重霜,他坐在我的對面,一襲白衣的道袍,仿若世間塵埃都不能近他的身。

他張開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後最隻是搖了搖頭。

那一日,十二年來頭一回,他去了論劍台,我跟随而去,隻見在漫天大雪中,他一招一式的揮劍,每一劍都那麼用力,仿佛是想要斬斷什麼。

我隻是在一旁看着,沒有任何動作,隻是靜靜的看着重霜。

他舞了一天的劍,我便就在台旁看了一天。 最後重霜停下了,收起劍,下了台。

他走到我面前,輕輕的歎了口氣,伸出手來幫我拂去了發間的雪。落在我發間的那隻手掌,似乎不僅僅想要拂去頭頂的雪花,也想拂去我心上的厚重積雪。重霜的手很暖,是會想讓人眷戀的溫暖。

這時天色已漸暗,他轉過身,白色的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發絲間的點點雪花,似是星辰一樣。

“走吧。”他輕聲說。

“是。”我亦輕聲回答,正如這十二年裡,重霜每次提問或者要求,我一直是這麼回答。

我十七歲時,按純陽的規矩,修行有成的弟子了,便可以選擇下山遊曆。

我沒有下山。 因為擔心重霜一個人太孤單。他門下隻有我一個弟子,平日也不跟同輩師兄弟來往。很多次,我看到他在深夜裡,斜倚在窗邊,頭發散開,目光飄散不定。有雪落在他的發間與眼眉。

我性子清冷,雖心中疑惑,但也未曾多嘴問過别的弟子,隻是經常會聽到别的弟子談論,多少也明白了一些事。

重霜年輕時意氣風發,為當時純陽年輕一代的第一人,是當時唯一不二的掌教人選。可他下山遊曆時,竟與魔教的聖女相識相知,上代掌教得知後,勃然大怒,親自下山将那聖女斬殺,強行帶了重霜回山。

重霜自那之後,性情大變,終日将自己關在清塵殿内。 上代掌教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卻又無力改變,最終隻得将掌教傳給了大弟子。

據傳,上代掌教臨終前,曾把重霜叫過去,囑托了一些話。

掌教死後兩年,重霜再次下山遊曆,正是那時,撿到了我。

其實,我也不知道,聽到這些的時候,我心中,是如何一種感情。我愈發看不懂重霜,也愈發看不懂自己了。

我十九歲時,因劍術精進,成了純陽的大師姐。

我把這個消息告訴重霜的時候,他難得的笑了,伸出手來輕輕撫了撫我的頭。

我盯着他的眼睛,卻無法從那深邃的瞳孔裡看出些什麼。

他讓我等等,轉身去内閣抱了一個劍盒出來。 他将劍盒打開,從中取了一把劍,那把劍,就和他的佩劍“重霜”一模一樣,除卻劍鞘末端的那個缺口,這把劍,是沒有的。将它取出後,重霜把它拿在手裡,輕輕的撫摸了一會兒,似是在緬懷什麼。

而後,他遞給我,“此劍名為‘雲塵’,你的名字,由此而來。從此以後,它就是你的佩劍了。”

雲塵,是那個魔教女子麼,我心中雖有疑問,可卻也不能去問重霜。

我隻是答道“是。”

然後從重霜手裡接下了這柄劍。 這之後沒多久,有消息傳來,魔教作亂,欲在中原攪起腥風血雨。

純陽自古便是正道領袖,自然要去圍剿魔教。

消息傳到純陽的這一天,我看見重霜波瀾不驚的瞳孔中,泛起陣陣波動,他的手掌,在佩劍上摸了摸。我知道,他要去。

重霜離開的那天,周圍盡是年輕的弟子,隻有他一個長老前去。 一堆藍白衣袍中,他的純白衣袍明亮又出衆。我沒有跟去,因為這是他的囑托。

他臨去前對我說“勤加練劍,莫要被别的弟子比了下去。”

“是。”正如這十九年來,我依舊這樣回答。他亦如同過去一樣,輕輕的撫了撫我的頭。掌心,亦如過往一樣溫暖。

他離開已有三月有餘。 一個人的清塵殿,終歸是冷清又寂寞的,在我來之前,原來重霜一直是這樣度過的麼。

我不擔心他會被殺死,他劍法高明,很強大。

我每日将清塵殿打掃的幹幹淨淨,等着重霜歸來。

又是兩月過去,純陽的隊伍歸來了,帶來了平亂成功的消息,也帶來了,重霜的死訊。

聽到這個消息,我隻覺得頭腦發昏,幾欲站立不穩。為什麼,年輕弟子最多也隻是受了傷,重霜那麼厲害,他怎麼會死呢?

歸來的弟子聲音沉痛的說,重霜根本就是抱着死志去的,魔教來犯時,他執劍便沖了進去,他很厲害,劍法通靈,一人一劍便殺得魔教教衆膽寒。可,他終歸是一人深入敵陣,逐漸力竭,他似是瘋了一般,在人群中用力揮劍,最終力竭,被亂刀砍死。 其餘人雖緊随其後跟去救援。可最終,連屍體都未找到,隻找到了他的佩劍。

我聽着,卻感覺似有刀在我心上一下一下的絞着。一下一下,似乎要把我全身的力氣,都抽幹。

這十九年的相伴,竟是如此不真實,如一場夢一般,在這清塵殿内,在這張條案前,那道身穿白袍的身影,眼中似有着繁星的身影,曾伸出手來,輕輕撫我的頭。 

突然間,我覺得自己很累,隻想靠在條案上睡一覺。可能睡醒後,就會發現這隻是一場夢而已。

我閉上了雙眼,兩手緊握着重霜的佩劍。

第二年春初,我下了山,按記憶中重霜曾跟我說過的位置一路尋找,竟真被我找到了當年我被遺棄的那棵柳樹下,隻見柳樹下有座石碑,上面寫着“愛妻雲塵之墓”隻是孤零零的一塊石碑,沒有墳墓。

見此,我心中苦澀,可卻感到一絲慰藉,我在這座碑後挖了一個坑,将兩柄劍放進去,放到“重霜”這柄劍的時候,我心中忽然恍惚。

這柄劍,曾屬于一個人,從他第一次教我執劍開始,我便一直在效仿他,結果,那個人永遠也不會再出現了。

我最終回過神來,将兩柄劍擺放好,重新将土埋上。 而後在石碑那行字旁,刻下“重霜與妻今日合葬于此。”

我在這塊碑前跪了許久,最後,我仿佛聽見重霜說“快回去吧,外面涼。”

而我立即回答道“是。” 正如過往十九年來,我一直是這樣回答的。

 

1515104-26何丹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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